北京外国语大学学生李同学赴海德堡大学进行两个学期的交流项目,大家一起来看看她发回的海德堡生活小记。
新鲜的兴奋感
初到海德堡,正赶上大学报名截止日期。即使在同学的帮助下,也不免一阵兵荒马乱。与中国的城市同大学之间的关系不同,海德堡与海德堡大学真真诠释了什么叫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如胶似漆密不可分:没有所谓大门,没有宿舍区教学区之类的分区,海德堡大学在这个城市的角角落落都铭刻下了自己的印记。于是晕头转向火急火燎地掐着上班时间坐车去不同的地方办理不同的手续,一边啃着举世闻名的土耳其烤肉(Döner)一边填申请表。中午的老城有种特别的葱郁气息,建筑物闪着氤氲的光,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变快了一些,微微兴奋,大脑中的多巴胺浓度正在上升,这样很好,这样来迟了的新鲜的兴奋感。
可没想到,刚刚开学,找教室居然成了一个问题。由于我熟悉自己的路痴本性,原本已经提前一小时出发了,以为坐车到市中心俾斯麦广场人群密集处总有人知道Max-Weber-Haus在哪儿。但是,“我以为”通常来说就是“我错了”。一路上我一共问了8个人,前7个都不知道地方在哪儿,但是热情的德国人民还是极尽所能试图帮助我,于是出现了诸如“我不知道这地方在哪儿,但是前面卖面包的应该知道”“很抱歉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前面那个学生样的应该知道”等等答复,于是我一路走到了城堡附近,终于有个姑娘笑着告诉我走错了,应该过河。等我终于沐浴着黄昏的阳光走到Max-Weber-Haus门外,却也已经下课了,于是泪流满面踏上回家的路……
不过闹笑话的人绝不仅仅我一个。某日,一个男同学垂头丧气地诉说找房子的捧腹经历:本来电话约好了去看房,到了地方房东看到时两个男生,就问是不是情侣,不是情侣不能看房,因为只有一间。大家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来,又反问为什么不说就是情侣呢,能看一眼房子也是好的啊。那男生脸都皱成了包子,却坚决道:那不成,我媳妇儿可不答应。
踏实和不踏实
在海德堡待了段日子,渐渐习惯了这个小城不同时刻不同地点的各色魅力:无论是主街的繁华锦绣、俾斯麦广场的车水马龙人潮涌动,乃至周日的安静甚至冷清,还是图书馆里埋头苦学却从眼角眉梢隐隐透着闲适幸福的学生,又或者在破晓或黄昏金红色的霞光中、在内卡河边、在某条人烟稀少的小径,那些身体的颜色与整座城市融在一起的跑步者们,都是这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喜欢上这种单纯的日子,心会变得踏实。
让人不太踏实的只有一个可信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的传说:从中国来的学生在欧洲呆久了都会掉头发。我一直选择性忽略了这个问题,对每次擦地的一大把头发自欺欺人视而不见,直到某天心血来潮扎起马尾,两根指头圈着明显下去一圈儿的发量,默默开始百度防脱发真经。去超市对着一排洗发水仔细研究,找到一套防脱发的简直欣喜若狂,旁边一个老奶奶看看我又看看我狮子狗一样的头发,非常热情和蔼地问我是不是来德国留学的,我懵懵点头。聊着聊着她突然无比热情地向我介绍了去年住在她家的一个学生保养头发的经验,总结陈词说不过那个小姑娘本来头发跟你一样多,两年就稀疏了很多。我默默腹诽:奶奶您是故意的吧。
我遇到的欧洲人民大多在热情中保持着一个温暖却高雅的度,但是某天的经历却打破了我这个认知。我住的宿舍一层公用一个厨房和会客室,某天做晚饭遇到同层的俄罗斯姑娘在会客室看书,寒暄两句就开始各做各的。当然可惜故事没有在这里结束,正在炒菜的时候听到她问我“你们在中国是怎样的呢?”我说具体指哪个方面呢,于是她开始形容自己的问题,然后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不可自拔地神展开,然后接下来的近一个小时没有给我插话或者停下来的机会,直到我的一个菜凉了,一个菜糊了,她在介绍完她正在看的那本书之后十分欢快地朝我道别了,我才默默端着菜回自己的房间含泪吃饭。深深觉着话唠才是杀人于无形之中的利器,少林拳对八卦掌,打死你不是目的憋死你才是目的。后来仔细回想,不得不默默检讨自己是不是今天自己的神态显得太认真以至于她舍不得结束这场单方面的对话。果然还是要慢慢摸索各种文化差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