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英国诺丁汉大学读研究生预科时,我住的公寓套间有两个厕所,一个淋浴,一个厨房。厨房设备一应俱全,大家共用。住这种宿舍的生存之道主要取决于如何与朝夕与共的舍友和睦相处。大家除了共用一些设施,有时还需要分摊一些费用,如电费、煤气费、水费、电话费等等。
后来我接到了硕士生录取通知书,随函也收到了住宿办公室寄出的住宿申请表。借鉴上两次租房经验,又经过实地考察,我看中了Melton Hall。第一,那里可以自己做饭,虽然10个人共用一个厨房,但厨房内有3台冰箱,2个冰柜,2个炉灶(各有4个灶头,一个烤箱);第二,每个学生的单间都配有盥洗室和淋浴,方便卫生;第三,地理位置方便,离我上课的教学区只需步行5分钟;第四,价格合理,虽然房租比其它宿舍贵一些,可是它的租金包含了电费、煤气费和水费,且全宿舍楼统一供暖,我不用为冬天的取暖费操心了;第五,宿舍位于校园内,十分安全,出校门就是便利超市、杂货店、外卖店和邮局,生活方便;第六,离多个公共汽车站很近,交通便利。于是我与住宿办公室签了一年合同。
可是我的如意算盘并不如意。
对于欧美人,校园中流传着一个不雅的比喻,说他们是partyanimal,意思是形容他们酷爱聚会。搬进Melton Hall之后,我才真正体会到聚会犹如奶酪一样是西方人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我们同一楼道共用一个厨房的10个女孩,包括我只有3位是亚裔。
其他7个女生不但饮食习惯相同,比如喜爱奶酪和沙拉,而且对社交生活的热情也相近,积极参与着各类大小聚会。特别是,由于她们的科系将考试和报告集中在第二学期,于是第一学期成了她们举办聚会的黄金档期。而聚会的场地自然而然地选在了共用餐厅。我不幸地成为她们社交生活热情的第一直接受害人,因为我的卧室就在餐厅隔壁。
刚刚入住的第二个星期三,7位姑娘们就举办了她们第一次的Melton Hallparty。她们还邀请了楼下的男生和其他宿舍的人参加,场面十分火爆。高分贝的音乐,半明半暗的灯光,大跳热舞的身姿,加上高声地交谈嘻笑,真是“活力四射,青春燃烧”。
因为第二天一大早还有课,我在聚会上开了开眼便打算回屋念功课。不过回屋才发现,功课是根本念不进去的。震耳欲聋的音乐,夹杂着喧闹声和桌椅碰撞声,以及楼道里来来往往的穿梭声,那道横在厨房和我的卧室间的墙形同虚设。本着东方人固有的忍让和体谅的传统精神,我收拾了书包,决定到图书馆去避避风头。没想到,近11时,当我从图书馆回来时,远远地就听到厨房那里传来的鼓噪声,一位男生竟然还把头伸出阳台外大呼大叫。最后直到深夜两点多,人们才意犹未尽地陆续散去。
星期五,快乐的女孩们紧接着又举办了另一场聚会。由此我发现,西方人举办聚会根本不需要寻找什么由头,只要高兴,便随时举办。我禁不住向她们婉转地表示:“太吵了。”可对方似乎没有听懂。一切照旧,我便频频暗示和抗议,最终似乎奏效。厨房里的分贝降低了一些,有时还会将场地转移到楼下厨房。但是每个星期五,深夜从酒吧回来的她们也总要在厨房逗留很久,聊天,加餐,直至清晨两三点钟甚至4点才回屋休息。这种关系,有时不免让双方尴尬,一次我随意去厨房取点心,正在聊天兴头上的姑娘们猛地静了下来,瞪眼瞧着我。当明白我并非是为抗议而来时,她们便大梦初醒似地吃吃偷笑起来。
生活习惯上的巨大差异让我动了换房子的念头。由于校内宿舍都很难避免类似聚会这样的问题,我决定在校外寻找一个寄宿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