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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出台多项办法捍卫法语

 

 

 

商务印书馆今年7月出版的第六版《现代汉语词典》,因为收入了“NBA”等239个以西文字母开头的词语,日前遭到了100余位专家学者的联名“杯葛”,质疑此举违反法规。一场“汉语保卫战”似乎正在打响。在抵御外来语浪潮上,法国人“动手最早”,力度也最大。法国人是如何捍卫母语的?面临哪些难题?本文进行详细解读。

 

每况愈下:曾经的“老大”日渐衰微

 

曾有人统计发现,法语是现存“活语言”中,向外输出词汇最多的,且这些输出词汇许多是“根词汇”,影响格外重大。但这些输出大多发生在几百年前,自英、美崛起后,法语地位便每况愈下。

 

曾几何时,国际条约几乎都以法语文本订立,但自1905年日俄条约之后,再无一份重大国际条约单独使用法语,法语在全世界的普及率大幅下降,曾使用法语的许多地区开始变成其他语言区(如卢旺达如今英语比法语普及,阿尔及利亚不少中年人因历史原因不会法语,塞内加尔曾试图用人造的“民族语”取代法语等),甚至法国本土也受到外来词“污染”。

 

七大领域沦为“重灾区”

 

1999年,法国捍卫法语协会曾发布著名的《法语现状》调查报告,罗列了外来词污染法语的七个“重灾区”:消费与广告、劳动与就业、科技领域、视听-IT、体育、行政与公共服务、欧洲组织,具体形式包括广告中带有大量英语口语、信息产品和术语只有英语名称、体育术语英语化、使用英语简称等等。在当时,许多电视台热门节目的栏目名是英语的,体育解说术语是英语的,甚至一些常用词,也是英语比法语更时尚,如“bye-bye”一度在年轻人中比复杂的法语“再见”更流行。不仅如此,一些时髦的法国人还仿造英语形式,创造了一些“伪外来词”,如dancing(舞厅),这个看上去很像英语的词,其实英美都没有,反倒一度在法国十分流行。

 

拿起武器:违反语言法要被重罚

 

迄今最早的、维护法语纯洁性的法令,是法国国王弗朗索瓦一世在1539年9月28日颁布的《维莱哥特雷法》,而最早的官方法语维护机构——法兰西学院,则成立于1635年,这个学院由40名学究组成,负责定期审阅法语中出现的新语法、新词汇,剔除不合规范的语言内容,而外来词则是甄别重点。这个机构至今仍在运作。

 

1992年6月,法国密特朗政府推动“语言入宪”成功,法兰西宪法中增加“法国官方语言为法语”附加条款;1994年,《法语使用法》即“杜邦法”通过,规定:公共场所标语、公告等必须用法语,如果是引进的广告,原文旁必须附加字体不小于原文的法语;召开国际会议,主办者需提供所有文件的法语概要;法国公民、法人签订合同必须有法语文本,任何个人违反此法令将罚款5000法郎,法人则罚款25000法郎。

 

满足四大条件才能引进

 

1996年,直属政府的专门术语和新词审定委员会成立,目的是配合法兰西学院,加快专门术语、新词推出和普及速度。根据规定,任何专业术语都应由政府对口部门专家工作组编制,提交委员会汇总、整理和筛选,然后报法兰西学院审批,后者批准后,政府通过《政府公报》加以公布。按照这项规定,只有满足以下四个条件,才允许引进外来词:现存法语词汇无法表达某个外语词汇的词义;无法创造出合适的法语替代词;虽创造出替代词却过于冗长不便使用;尽管是引进词,但发音和书写合乎法语规范。

 

定期刊登保卫法语的文章

 

对于法国人来说,法语不仅仅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而且与法国的文化、历史、传统及国家名誉息息相关,是法兰西民族立于世界最重要的基础,因此他们宁可付出巨大的代价,也要维护自己语言的纯洁和独立。在法国的《世界报》等大报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刊登不同作者撰写的关于保护法语的文章。他们把阻止英文词语和使用方式的做法称为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即使是已经引进多年的外国词语,法国人也要按照自己的传统方式加以改变。比如给外国字都定为是“阳性”(法语名词分为阳性和阴性),然后加上冠词,表示出一种借用式的接纳。所以有的人抱怨,在巴黎旅游没有服务员愿意说英文,问路点菜都不方便。其实也无需大惊小怪,既然英文和法文之间正在进行战争,身为法国人的服务员们,哪能那么轻易就缴械投降呢?

 

快速推出新术语、新词汇

 

如果不能满足上述全部四项条件,委员会和法兰西学院就会着手编造新词。他们工作效率很高,许多英语术语刚流行不久,便被新造的法语术语所替代,比如software和computer,就很快被logiciel和ordinateur所替代。新术语、新词汇的快速推出,是抵御外来词流行的最有力武器。法国领导人也以身作则捍卫法语。2006年3月,时任法国总统的雅克·希拉克在出席欧盟首脑会议第一次工作会议期间,当听到同胞塞埃(欧盟下属雇主联盟负责人)用英语演讲时,希拉克带领法国外长等官员愤怒离席。

 

面临难题:故意舍易求难、化简为繁

 

有些时候,委员会和法兰西学院的做法显得过于生硬。如一些用外来词很简单的表达,却被委员会和学院的学究们弄得复杂无比,像week-end(周末),法语规范词是“Les trois derniers jours de cette,直译是“一周的最后三天”,简直啰嗦无比;简简单单的www,法语标准术语却是原意为“棉布、船帆”的toile;原本就是从美国引入的marketing(卖场),早在1996年第一批“规范词”中就被正名为mercantique,却没几个人记得住;本来就源于拉丁语的fax,委员会却偏要舍易求难地编个télécopie。这些规范、修改,本身就违反了“外来词四原则”,舍易求难,化简为繁,公众当然很难买账。

 

一些禁令脱离实际 公众不买账

 

2004年《政府公报》上,规定政府部门,官方文件、出版物和网站都不许使用外来词E-mail,而要用规范词“courrier électronique(直译为“电子邮件”)。2011年,法国文化部推动“语法去外来语化”,希望通过行政手段,剔除英语对法语语法的“污染”,为显示决心,法国有史以来首位女文化部长阿里奥-玛丽甚至拿自己头衔开刀,把原来大家耳熟能详的“madame la ministère(女部长),改为“madame le ministère(部长)。女部长拿这个外来语法开刀,足以凸显政府抵抗外来词影响、净化法语的决心。但这些决心却不符合公众的习惯。“courrier électronique至今也未能替代E-mail。

 

事实上法语所受的外来词威胁并不很大,统计显示,目前法国法语中英语借用词比重不过0.5%(加拿大魁北克法语,这一比例高达7%),法国政府的强力干预,一方面令法语免受更多外来语冲击,另一方面却又令法国人的外语能力受到严重影响,至今仍有50%的15岁以上人士不懂任何一种外语,这使得法语在自己的“圈子”里一家独大,出了“圈子”却寸步难行。不仅“实体路”,网络也一样,尽管全球以英语为母语的人口只占总人口10%,但用英语表达的在线内容,占总量的80%,与之相比,法语内容比重却只有可怜的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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